19岁的战场救护员郭瑞铮:我是党员,我是O型血,抽我的
北京日报客户端 | 记者 任珊 邓伟

2020-10-25 15:21 语音播报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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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保卫祖国,就是保卫家乡,我们圆满完成了战场救护任务!”说起60多年前在朝鲜战场的经历,89岁的郭瑞铮老人眼里泛着泪花,与战友们出生入死抢救伤员的场景历历在目,那些牺牲的战友仿佛就站在眼前。

“朝鲜战场需要人手,谁愿意去?”1951年7月,郭瑞铮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军医大学学习期间,老师发出了通知。“我是党员,我去!”郭瑞铮第一个向校党组织递交了参战申请书。11月,背着小布包,带上止血带等简单药品,装上干粮,她和其他40多个同学出发了。

那一年,郭瑞铮才19岁。

到了朝鲜,同学们分散开来,郭瑞铮被分到中国人民志愿军第38军医疗救护队,开展战地救护。

在朝鲜每天都是血写的日子,每一寸土地都被炮耕火犁。医疗救护队设在离前线不远的隐蔽性较强的山洞中,郭瑞铮和其他战友就在这里抢救伤员。他们一次次从战场上将受伤的战士用担架抬进山洞,包扎、止血,没有担架时,就人背肩扛,背不动时就拖。

郭瑞铮还记得,有一次一位战士完全昏迷,对方将近140斤,又高又壮,郭瑞铮才80多斤,只能背着他一点点往山洞挪。战士衣服被鲜血染红了,来不及做过多检查,郭瑞铮解下自己的皮带给他胸部简单做一个绑扎。就在此时,美军战斗机“嗡嗡”一下飞过来,郭瑞铮第一反应是趴在战士身上护住他。

“他已经中了一枪,不能再受伤了。”可就在这时,战士也醒了过来,他一把把郭瑞铮搂下来,跟他平躺在一起。战士还是中弹了!炮弹第二次打在身上,郭瑞铮顾不了那么多,连背带拖把他弄到山洞进行止血。战士睁开眼睛看着郭瑞铮看着他,两人虽然互不相识,却成为生死与共的战友。遗憾的是,由于失血过多,战友没有抢救回来。

这样的情况数不胜数。看着受伤流血不止的战友、听着战友痛苦的呻吟声,郭瑞铮同志的脑中只有两个字:“救人”。有些伤势严重、失血过多的危重伤员,必须进行输血抢救,战地医疗站条件简陋,不可能存储大量血浆,也不具备验血条件,为了延续生命,郭瑞铮不顾自己瘦弱的身体,第一时间伸出胳膊,抢着输血。

“我是党员,我是O型血,抽我的。”战友们看到她瘦弱的胳膊和疲惫的身体,都不忍心下针,多次含着眼泪完成采血。最多的一天,郭瑞铮献了3次血,每次献血量都在300-500毫升,由于体力严重透支,她心慌、出虚汗,甚至一度短时昏迷。“还有很多战友们为祖国捐躯呢,我这算什么。”一想到这些,郭瑞铮就干劲倍增,稍事休息后,又冲到救治一线。

山洞里水资源急缺,平时喝水都是吃一口炒面,抓一把雪当水。为保证医疗救护及伤员用水,救护队人员用水基本没有,许多女同志几个月不能洗澡洗头,头发都打结了,每个人头上、身上都长满虱子,实在无法忍受,她们就到洞口借着光亮择虱子。

有一次郭瑞铮和三名护士在洞口有光线的地方择虱子,突然遭到敌机袭击,四个人马上卧倒,敌机走后她们才站起来,这时才发现战友黄大菊没有动,她胸口中弹血流不止,永远地离开了。看着牺牲的战友,郭瑞铮眼泪无声的滑落下来。“她是我的同窗好友,在学校就住在我上铺!”掩埋好战友的遗体,擦干泪水,郭瑞铮和战友们只能投身到战斗中。

作为战场上的白衣天使,医疗救护队除了抢救伤员,还细心地关心、爱护每一名伤病员,安抚缓解他们因伤痛而产生的急躁情绪。看到伤员因缺少镇痛药品痛苦呻吟,郭瑞铮就像姐姐一样轻声安慰、唱歌,让他们暂时忘记伤痛。伤员因伤口感染出现高烧昏厥,嘴唇干裂,郭瑞铮细心地用湿棉签轻轻擦拭,或将湿纱布中的水小心地滴入伤员的口中。运送危重伤员回国的大卡车行驶在崎岖的道路上,郭瑞铮将头部重伤的伤员抱在自己的怀中,减少强烈颠簸对伤员的伤害。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,胳膊、后背、腰、腿出现痛感、麻木,看着怀里的伤员,郭瑞铮咬牙坚持着。

在朝鲜整整待了1年零1个月,1952年12月,郭瑞铮回到学校参加毕业典礼,毕业后分配至部队,第二次入朝,1953年才回到中国。

后来有一次她到野战医院,一听说她从朝鲜战场回来的,许多杵拐杖的战友立马过来,“我们可见到救命恩人了。”

“其实,他也不一定是我救回来的,但他是伤员,我是医生,这就是战友,就是亲人。”每每回忆起入朝参战的经历,郭瑞铮都很激动。

战场救护工作危险又艰苦,可每当看到伤愈的战士活蹦乱跳、精神抖擞地返回部队,那就是战地救护队医务人员最激动的时刻。伤愈战士返队前那一个郑重的军礼,就是对郭瑞铮和战友们最好的回报和礼物。


编辑:王雯淼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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